尊敬的各位学人,《震旦学刊》即期与各位见面了。
我们用“震旦”这一中国古称命名学刊,包含了诸多希望。震者,东方之卦;旦者,日出之象。日出东方,既包含东方的独特性,又显示着我们日日求新的学刊宗旨。我们希望通过《震旦学刊》的微薄之力,推动和鼓励新的思想、新的文体、新的学问、新的交流、新的规范。
我们鼓励新思想。物一无文,只有一种思想便是无思想,重复别人的思想同样如此。如果说10年之前,人文社科领域的研究还有相当比重是在消化或者利用西方理论,带有一定的转述、重述色彩的话。那么在这种消化和利用基本完成,我们已经能够同步接收到国外相关领域成果的时代,这种理论重述的价值已经大大降低。数十年来,如福柯这样影响遍及诸多领域的思想家再也没有出现了。思考的特性在于,它对思考的人来说是注定的,是思考的人得以存在的表征之一。思考的人,带着其特定的生活场景、时代精神、历史传统、专业领域。如果在这样许多元素的凝聚中提炼不出自己的思想,那么其对他人理论的解读必然是困难的。只有高峰才能理解高峰,每一种解读也都是新的解读。思想对个体性有最高的要求。我们希望,每一个思考者,都呈现出独特的思想性。
我们鼓励新文体。文体家不一定是思想家,但思想家一定是文体家。论文是最重要的文体之一,但优美的论说文体少之又少。独特的思想必然寻求独特的表达,文体相近,思想难免雷同。历来重要的思想家,均为独特的文体家。孔孟老庄,二程朱陆,一本书就是一种独立的文体。笛卡尔、斯宾诺莎、休谟、康德,其文风也皆非他人能够重复。近年来,在转述、重述外国思想的资源渐趋乏味之际,产生了不少模仿国外汉学文体的论文,文长注富却了无新意,是文体丑陋而思想陈旧的代表。我们认为,每个思考者,都应追求具有个体性的表达。而但凡是个体性的表达,其文体必然是独特的,是长新的。模仿文体的本质是“无文体”,是模仿思想,而模仿思想,归根到底还是无思想。
我们鼓励新学问。随着人类社会的快速发展,大量新的社会现象出现,这为我们提出新思想带来了丰富的资源,也为我们提炼新思想带来了巨大的挑战。研究者们将不得不加大学习的强度,应对诸多领域的新情况。新学问不是针对个别现象的学问,而是能够指向人文社会学科整体的学问。新学问应是“大学问”。人文社会学科本身具有很大的共通性,但是具有共通性的理论研究实际上始终是少数。在学术分工日趋细致的时代,学者的眼光常常趋于细碎狭小。就小问题进行深入研究自然有其价值,但是“词深人天,致远方寸”更应是学人的追求。“方寸”者“心”,我们恰恰也在一个缺少动心之学的“无学问”时代。
我们鼓励新交流。学术交流很重要的一点,就是时效性。通过学术交流,能让最新的学术成果为人所知,进而推动相关领域的发展。而目前人文社会学科的发表机制,常常使得一篇论文的发表周期长过一本专著的发表。我们的学术发表机制已经严重迟滞了人文社会学科的发展。诸多青年才俊,不得不在一个以项目代替交流的极其不健康的学术环境中疲于奔命。他们本该脱颖而出,卓然成家,却不得不依赖于师承门户,匍匐求生。或者,成为学术权力再生产的新版本。而在另一方面,当前各种形式的学术会议层出不穷,但在学术交流上的作用究竟有多少,颇值得怀疑。线上会议的形式产生后,一位学者更是可以在一天内参加数个会议,其质量完全没有保证。会议繁荣而学术落寞的“无交流”状态,也是当前人文社科领域的一大病症。
我们鼓励新规范。学术的规范只有一个,那就是创新。所谓文无定法,文成法立,对于学术研究而言,没有创新就没有规范。我们正处在一个各种出版、发表规范不断推陈出新而实际上却是一个“无规范”的时代。我们看到越来越多规范得千文一面的文章,这种统一文体的努力是可怕的。诚然,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创新是困难的,更是珍贵的。但是当这些创新被大量“无规范”淹没的时候,同样会造成学术研究的迟滞甚至扼杀。更何况,在这样“无规范”的环境中,日趋高昂的版面费,使得一篇论文的发表也达到了“一字千金”的程度。这样一种事实上的恶性循环,严重束缚甚至压抑了真正的学术研究,扭曲了学术评价的正常路径。
震旦,是中国古称。我们热爱日出东方的宏伟景象和磅礴气韵。今天,我们有世界上数量最庞大的高等学历群体,有数以千计的人文社科研究机构,却依然面临一个无思想、无文体、无学问、无交流、无规范的局面。我们真的应该放开手脚,而非强加镣铐。我们真诚地希望,广泛联络各界学人尤其是青年学者,为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,开创一种新的风气,希望为学界及时呈现更新锐的思想、更有活力的文体、更击中时代的学问、更便利的交流、更富创新的规范。
《震旦学刊》既以“震旦”为名,我们希望能担负起某种使命。我们希望,能以一己微薄之力,激发出更多的力量,更多地推进中国人文社科学术的发展。
日出东方,是新的希望,新的气象!
《震旦学刊》编委会
2023年4月1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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